本期人物:商玉生,北京恩玖非营利组织发展研究中心创始理事长,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秘书长,推动中国基金会行业自律的“元老级”、功勋级人物。
中国民间公益开启二十余年,商先生称得上是公益行业公信力建设的领军人物。从1990年第一次中国民间基金会会议,到2010年基金会中心网的诞生,处处辉映着他的身影。他的振臂呼吁和开拓实践像一面旗帜,影响了中国第一代基金会和公益界领导人;他的公益情怀与谦逊笃行,持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公益新人。
商玉生和记者约在中关村银谷大厦顶层办公室见面,最后一层没有电梯,已经有些微微驼背的他就慢慢地走,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,算做出门时的“公文包”了。在中国公益圈,75岁的商玉生有着“公益泰斗”的名声,他是最早为行业自律鼓与呼的人,他推动建立的中国基金会信息披露平台是公益透明的一大突破。而在普通人面前,这个笑容里写着和善的老人则是最耐心的传道人,用理性与清醒,守望中国公益的明天。
物理学者的求真精神
商玉生的一生中,有二十七八年的时间,是在和物理打交道。毕业于北京大学物理系后,商玉生在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从事了22年的研究工作。
当他“跨界”进入公益研究领域,难以抹去的是科学精神的烙印,“我的个人修养素质并没有改变。”
“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不同,是和物质打交道,以探求真理为最高目的。”商玉生说,这需要事实求是的精神,有严密的思维,从实际出发。
1986年国务院从科学院、国家科委和教育部三个部门抽调干部,组成一个新的机构—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,商玉生也在其中。“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改革开放,大家也在探索科技体制改革。委员会从国家拿一笔钱,支持科研人员的基础性科学研究。”商玉生说。这种做法是希望改变科研经费由国家财政部统管,逐级分配,缺少竞争机制,大量研究低水平重复的弊端。
进行课题审批和基金科学管理方面的研究中,商玉生发挥了他的科学精神,在最困难、最容易产生矛盾的资金分配问题上获得了广泛的认可。
当时的商玉生已经认识到“透明”与“公平”的重要性,“这一点造不了假。申请的项目有几万十几万,能够获得资助的只有10%到20%。结果出来后,大家都能看得到,每年发布项目指南,没有获得资助的,可以来抄评语,一切都是公开的。”自然科学基金发展得很快,“可以说是一片净土。”
“自由天地”里的自律
有了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工作的经历,商玉生说,彻底转入公益机构是很“自然的延伸”。
1992年,中国科学基金研究会发展壮大,注册成为社团组织。商玉生辞去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政策局政策处处长的职务,专职做起了研究会秘书长。
从“局里”到“社团”,这在当时是一个需要勇气的选择,不过喜欢自由天地的商玉生很从容,“社团有空间,想开拓的都能开拓,只要你有足够的精力和资金。”
改革开放之初,中国开放了市场,也开放了社会的第三部门,各地成立了很多基金会。那时全民办公司,基金会也不例外,有些基金会还经营出租车公司和饭店。
“非营利部门在中国是一个新事物,很多从业者都是半路出家,比如我开始是学物理的,徐永光以前当工人、当兵,后来到了团中央当了干部。那时候也没有公民社会的概念、N PO的概念,都是从头学起。”
商玉生认为,社会上的各种问题,不可能不存在在非营利部门身上。“政府和企业会失灵,非营利组织也会,如果要被认可,就必须自律、学习。有些人因此远离了我们,他们不敢晒账单。”
商玉生是最早将美国基金会管理发展理念引进中国的人,如今在推动透明公益上具有影响力的基金会中心网,也是商玉生推动的一个项目。网站仿照美国基金会中心建立行业平台组织,在郭美美事件前后,回应了民间对慈善信息公开的需求,也直接触发了河南宋基会慈善弊案的曝光。
新的危险
如今,商玉生已经卸下了大部分职务,但是他从没停止对公益的关注。对于汶川地震和红会丑闻之后社会公益的繁荣,他有自己的担忧。“新的危险是,谁都想插一脚,公益好像变成了时尚、时髦的事。”
商玉生说,现在的中国慈善,与政府的关系越来越密切,各级政府都把公益慈善作为重点工作。但是,一些政府部门希望把公益组织收为我用,“听我的,我出钱你办事”,而不是鼓励民间创新。公益慈善机构面临着如何跟政府合作、又能独立协调的问题。
企业介入也有很大的风险,很多企业更多地考虑自己的宣传、效益。企业社会责任成为流行词汇,但是没有谈到点上。“公益名声大了,介入的人多了,但是也要警惕、识别,把作秀和做实事的区别开。”
对于商玉生来说,在鲜花着锦的时候保持理性似乎已经成为思维习惯。“一个行业的发展,需要有预见性,我们要把大势看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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